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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电影叙事学与展示叙事设计学的互文性

  • Update:2015-03-18
内容摘要
在当下交叉学科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各学科之间的壁垒逐渐打破,相互间的关联性越发明显、清晰。本文就叙事设计学与电影叙事学在叙事内容的空间表现、叙事方式的时间设置、叙事表达的认知聚焦三方面进行两者互文性的探讨,从时间、空间、观众视角的角度出发,梳理电影叙事学与展示叙事设计学的互文性关系。

  

“互文性”是法国符号学家茱莉亚·克莉丝蒂娃在1960年提出的一个重要的文艺批评概念。她认为,任何两个文本之间都不是单一的相互吸收或相互排斥的关系,文本与文本之间是以一种相互参照式的、开放性网状结构的状态存在。也就是说,“每一个文本都是由对其他文本的援引而构成的镶嵌图案,每一个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换”。互文性概念重点强调的是文化文本之间,即不同形式文化作品之间的关系。
电影叙事学与展示叙事设计学的相互影响越来越多地体现在新时期的创作中,构成一种互文关系。电影叙事学注重电影文本的讲述方式、方法,在受众被动地参与体验上采用多样化的结构技巧和叙事经验,安排节点、制造高潮、设置悬念,推进故事内容的发展。而展示叙事设计学是以展示表现为主,侧重于瞬间的信息内容的传达与受众主动地参与体验,受众依据自身感受来选择想要接收的信息。因此,下文笔者将从空间、时间、认知聚焦三个维度探讨电影叙事学与展示叙事设计学之间的互文关系。
 
一、叙事内容的空间表现
电影叙事学在情节内容的推进上是按照空间的移动顺序表现的,在信息元素的同步表现上,空间中的内容大量集聚,完整表现着创作者的意图和思路想法。电影空间的设计更多地是为了让空间服务于内容的表达,如电影中更多地是通过空间表达出主人公所处的环境,从而配合故事情节的发展。像电影《霸王别姬》里就有很多利用空间展示内容的表现手段。如表现程蝶衣为了救段小楼而去给日本人唱戏这一片段内容,导演在镜头中突出了日本兵把守的元素,而程蝶衣和日本军官在画面中只是以剪影表现,伴随着昆曲《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的唱段,表现了程蝶衣丰富的内心世界。(图1)
此外,除了内在空间的表现之外,暗示空间即外场景也是表现内容的一个延展手段。如图1,虽然在整个画面中呈现的只有几个站立的、静态的日本士兵形象,但是在面无表情的日本士兵、冷色调的空间表现、带着阴阴寒光的刺刀、靡靡之音的轻歌曼舞中,观众也可以体会到程蝶衣为了救段小楼而身处的危险处境,以及段小楼背后所代表的中国羸弱的形象与日本军国主义强悍形象的鲜明对比。
在展示叙事设计学里,也有和电影叙事同样的表现手法。展示陈列设计注重体验式的观赏,其目的也是让参观者置身于影院的机电控制技术和交互技术相结合,模拟真实的自然景观。(图2)当观众在指挥舰上戴上白手套,做出相应的指令动作后,就会出现海面万舰齐发、炮火轰鸣,头顶飞机呼啸而过的场景。当炮弹在敌方阵地爆炸时,观众所处的甲板位置也随之剧烈震动,并有火药味扑面而来。整个陈列展示营造出一种身临其境的战争对抗的紧张氛围,让观众完全沉浸其中,更直接地感受到部队官兵在战争中的生理、心理状态,从而对现代化战争有着更深刻的了解,也会对战争对个体的影响得出自己的感悟,从而将设计该场景想要表现的内容及暗示空间的延展表现得淋漓尽致。
 
二、叙事方式的时间设置
在电影的时间部分,一般来讲,电影情节叙述分为历时性和共时性两种。这里我们重点讨论与展示叙事设计学更为紧密的共时性叙述方式。共时性叙述通常对应四种修辞方式:1. 同时的行动在同一场景里共同在场,如电影《公民凯恩》一个镜头里,前景是小凯恩的父母正在与撒切尔商定他离家的最后细节,背景是透过父母背后的窗框可以看到小凯恩在室外玩雪橇;2. 同时的行动在同一画面内共同在场,如人为地把屏幕分为两个画面,这种表现方式在很多电影中都有出现,如《非常完美》中表现两位女性对抗的镜头;3. 同时的行动相继展现,后一行动只有在前一项行动完成后才加以展示,通过借助文字(类似“在此刻……”)或借助于同一个事件在两处地点的表现(例如一个爆炸的音响,或借助于对话以外一个画外音的解说),如埃德温·S·鲍特在1903 年拍摄的电影史上最早的警匪片《火车大劫案》里劫匪对火车进行抢劫等一系列犯罪行为之后,在影片一开始被劫匪击晕的报务员终于醒来报警;4. 同时的行动运用交替蒙太奇展现,这也是电影叙事最为经典的一种表现方式,用来表现同一时间段的两种行动,如《卧虎藏龙》中李慕白与玉娇龙那段经典的竹林舞剑。(图3)
 
三、内外聚焦的受众视角
展示叙事设计主要展现的是在同一时间里大量不同种类的内容在一个主题之下的聚集呈现。针对电影叙事学在情节叙述时间性上的设置,我们可以看到第一种“同时的行动在同一场景里共同在场”的修辞方式是展示陈列最常见的表现方法。如山西武乡八路军纪念馆的组合雕塑景窗,就以剖面组合的形式把地面扫荡的日军和地道里的游击队员在同一场景里的同时状态形象地表现了出来。(图4)
第二种“同时的行动在同一画面内共同在场”的修辞方式在展示陈列中也有很多成功案例,这种展示方式最适合于对于某一瞬间状态的展现。如呼伦贝尔大草原生态博物馆中就把草原上的一瞬间定格,表现了在广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各种生物的生存状态。(图5)
第三种“同时的行动相继展现”的修辞方式更多应用在现代高科技数字化立体式交互展陈当中。如图2 中的南京军区军史馆军事演习虚拟互动空间就是一个典型案例。观众的操作指令会引发接下来一连串的展示表现,这种新型的交互展示设计,能够让观众体验到人与环境的交互、人与展品的交互、人与历史人物的交互,在交互中体验科学技术原理、体验重大历史事件。
第四种“同时的行动运用交替蒙太奇展现”的修辞方式多运用于数字化动态影像展示设计。动态影像的技术手段保证了交替蒙太奇展示方式得以实现。如上海世博会湖南馆里巨大的莫比斯环动态视频展示设计,在流动的空间中随着视频不断变换传达出都市桃花源的情感意境,湖湘之竹与边城之水交相辉映,折射出智慧之光,成为这次世纪盛会的一大亮点。(图6)
 
四、叙事表达的认知聚焦
叙事的认知聚焦是由热拉尔·热奈特的叙事焦点三分法衍生而来,分为内认知聚焦、外认知聚焦和观众认知聚焦三种。内认知聚焦是指以剧中人物的视角来引导整个叙事的发展,这种内聚焦是变化的、多重的,焦点叙述者会随着内容的进展发生改变或者是同一事件被不同人提及产生不同的版本。外认知聚焦在电影叙事中更多地是作为一种全知的叙述者存在,如在影片开头常出现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对事件进行一些不完全的表现或描述,引发观众的好奇心。观众认知聚焦是指叙述者给予观众比人物更多的认知。这就涉及蒙太奇叙事方式,如电影史上最为经典的“最后一分钟营救”,就是采用平行蒙太奇的方式引发观众的焦虑情绪,产生叙事悬念。因此,综上所述,内认知聚焦落脚点在侦查,外认知聚焦落脚点在解谜,观众认知聚焦产生悬念。
在展示叙事设计学中,叙事表达也存在着这三种认知聚焦。认知聚焦简单来说解决的是设计者、展品(当事人)和观众三者之间的关系,当展示设计从展品(当事人)的认知出发时,属于内认知聚焦。如内蒙古自治区准格尔煤化工博物馆的井下采煤场景,以每天置身在其中的矿工的视角出发,整体设计基本上还原了井下的空间。设计师把煤层结构、采煤用的液压支架、割煤机等井下细节的真实工作状态做了复原,还原了一组特定的采煤工作定格情景。(图7)
外认知聚焦是从设计者的角度出发,设计一个谜题让观众通过叙事去设法解决,推动展示陈列的进一步发展。这种外认知聚焦的设计方法多存在于互动性比较强的展示中,如幻影成像展项《种子的发生》,可以随观众对植物不同种类和培养方式的选择而呈现不同的种子发生过程的立体成像。(图8)
观众认知聚焦是从观众的角度出发,通过多种平行展示的手段,如解说、文字介绍、视频、虚拟交互手段等各种叙事方式多管齐下,在同一时间给观众带来最直观的内容呈现。这是一种综合了多重展陈方式的认知视角,也是现代展示叙事设计虚拟性、互动性、趣味性、动态性的集中表现。
 
结语
通过对叙事内容的空间表现、叙事方式的时间设置、叙事表达的认知聚焦三部分进行电影叙事学与展示叙事设计学的对比论证,我们可以看出电影叙事学与展示叙事设计学存在互文关系,在空间、时间、受众视角三个方面都存在着相互借鉴的地方。总体来说,在空间上两者都注重客观空间的模糊化,极力为观赏者营造身临其境感;同时扩展外场景空间,让观众能对作品产生更多的感悟和理解。在时间的共时性表现上,两者都采取了同样的四种修辞方式进行叙事,选用的展示手段方式虽有不同,但设计的行动路线是一致且相互借鉴的。在认知聚焦上,两者也体现了较为接近的设计思路。
 
 
参考文献:
[1](加)安德烈·戈德罗、(法)弗朗索瓦·若斯特等:《什么是电影叙事学》,刘云舟等译,商务印书馆,北京,2005。
[2](美)简·洛伦克等:《什么是展示设计》,邓涵予等译,中国青年出版社,北京,2008。
[3] 韩斌:《展示设计学》,黑龙江美术出版社,哈尔滨,1996。[4] 吴诗中:《信息时代的展示与环境设计》,岭南美术出版社,广州,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