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物性，巧结体——续解读明式家具的造型表象（一）

        而且，这些辅饰件的组装，是按具体情况采取不同的榫接安置方式。栏杆是依托各部件框架用齐肩榫或格角透榫安置的。（图41a、b）透棂是攒接成活扇用栽榫嵌装的。（图42）牙条
和牙头、券口或圈口则是先在两板条的角接合上，用各出一榫互为嵌纳的称作“揣揣榫”组成多种辅饰件，然后在构架成型后再行嵌纳装置的。一种是圈口上常用的正背面互为格肩相交，格角榫不外露的。（图43a）另一种是牙条和牙头上常用的正面格肩，背面以齐肩相交，牙头以榫子嵌纳于牙条的卯口。（图43b）再一种是劵口上常用的两条格肩相交，一条出榫，另一条开槽纳榫，亦称嵌夹式（图44a）；或者两条各留一片，另一背面以齐肩合掌相交，亦称合掌式。（图44b）从结体的构成关系来说，正是这些辅饰件的组装及其细微榫接，为构架增添了加固的刚性，并且还与顶角的粽角榫形成了相辅相成的协同关系。

41. 栏杆用齐肩榫或格角透榫组装

42. 透棂攒接的活扇用栽榫嵌装

43. 圈口和牙条的板条角结合a. 圈口的正背两面均用格肩榫相交b. 牙条与牙头的正背两面各用格肩和齐肩榫相交

44. 券口的板条角接合a. 嵌夹式相交b. 合掌式相交

        亮格柜是兼有陈设与收藏双重用途的。上层为空敞的亮格，下为柜体。就在格板的大边与侧框的横枨之间作小格肩透榫集结，各以大进小出的榫式在卯口内交叉互让。还在柜体底部利用牙条作一长一短的透榫集结。这样的榫结点就和顶角的粽角榫，构成相辅相成的协同效能。（图45）至于亮格上的栏杆、劵口等装置，无疑是起着加固结体的刚性作用。方角柜是运用综角榫最得体的构架。规整的格角攒边打槽装板做法，更增添了粽角榫的锁定效能，稳定了构架的刚性。何况柜体内还有抽屉架和格板枨等设置，对加强构架的刚性也起着不小的作用。鉴于柜体较宽，柜顶板易弯曲下沉，影响柜门扇的开启闭合，就在中间加设一根可装可卸的“闩杆”。（图46）

45. 亮格柜构架的整体关系

46. 方角柜的门扇中间加闩杆

        圆角柜不用粽角榫，而是采用出檐的柜帽。若从构造技术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免除三碰肩顶角凿剔过多而衍生的很得体的造法。它将柜顶板的前角削方改圆，前腿也做成内方外圆的断面；腿顶端用高低榫与柜帽锁定，下部用底枨的耸肩榫与高出腿面的形式集结成交叉透榫固定。还把两侧柜帮略向外倾斜形成侧脚状。并将门扇边框延伸的门轴，纳入柜帽大边和底枨而设置的上下臼窝内。（图47a）这样的造法，一改方角柜的款式。而且还派生出另一种做法，就是将柜顶板的前角和底枨做成月牙状的弧形，利于门扇安置门轴的臼窝（图47b），至于在门扇上安排若干根明的或暗的横枨榫位，亦要兼顾牢固与审美的双关效果。尤其在门扇边框的显露部位常作圆混型面，需要赋予细致入微的榫卯做工。（图48）

47. 圆角柜的柜帽与门轴装置的关系a. 常见的b. 特例的

48. 门扇边框的细节处理

        还有矮柜、长方二人凳的顶角，也采用三碰肩的粽角榫；却在结体构架的适当部位，用大格肩榫加置若干必要的横枨，巩固其构架，甚至再用券口牙子辅以刚性，弥补粽角榫锁定力的不足。（图49）
（未完待续）

49. 矮柜与二人凳的整体构架

参考文献:
[1] 钱穆：《中国文化史导论》（修订本）阐述古籍《中庸》“尽己之性，而后可以尽人之性，尽人之性而后可以尽物之性，尽物之性而后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这种由己推及物的认识，折射出中国古人对物的观念，常和对人一样，认为两者之间也有融和一致的共同近似之点，认为物性与人性，同样是一种天地之性。正如《左传》“正德，利用，厚生”的理念，祈望将尽人性与尽物性凝聚为“心物合一”的境界。
[2] 张长寿、张孝光：“西周时期的漆木器具”，《考古》，1992.6。

[3] 湖北省宜昌地区博物馆：“ 当阳曹家岗5号楚墓”，《考古学报》，1988.4。
[4]（ 宋） 李诫：《营造法式》，书成于1100 年，刊行于1103 年， 是一部总结前人构筑房屋的成果，并加以规范化的著作。

[5]（明）宋应星《天工开物》，书成于1637 年，内载有冶铸技术的源流和方法，以及手木工具的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