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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明先生追思会综述

  • Update:2014-01-12
  • 编辑整理:周 志
  • 来源: 《装饰》杂志2013年第12期

11 月3 日上午9 点,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装饰》杂志原主编、顾问何燕明先生追思会在学院举行。何先生生前的知交好友与学生晚辈纷纷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追思会,深切缅怀这位著名的艺术家、敬爱的老前辈。追思会由美术学院党委书记赵萌主持。何先生的亲属,夫人孙碧霞女士,子女何群、何布、何薇等;何先生生前同事、朋友:常沙娜、庞、陶如让、陈若菊、陈汉民、余秉楠、杨永善、罗真如、冯梅、吴欢等;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陈履生、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吕品田、中国传媒大学教授路盛章、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吕品昌、中国美术学院教授杭间、南京艺术学院教授李立新、清尚集团董事长吴晞等来自社会各界的何先生的友人与学生;美术学院院长鲁晓波、副院长张敢、党委副书记邹欣等学院领导,刘巨德、张锠、郗海飞、张夫也、李砚祖、邹文、林乐成、王培波、陆志成、赵健、孙嘉英等教授,以及《装饰》杂志全体人员共计八十余人参加了追思会。
追思会肃穆隆重而形式简朴。会议以鲁晓波院长的讲话开始,他代表学院对何先生的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对何燕明先生的家人表示深切慰问,在回忆了何燕明先生生平的同时,表示学院一定要将何先生的精神传承下去,发扬光大。之后,副院长张敢宣读了中国美术学院的唁信,深切缅怀了这位为新中国美术与设计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国立艺专的杰出校友。随后,举行了何燕明先生雕像的揭幕仪式,何先生的夫人孙碧霞、雕像创作者——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任世民、院长鲁晓波与《装饰》杂志主编方晓风共同为雕像揭幕。随后,主持人赵萌宣布进入追思会环节。追思会上,数十段饱含深情的发言、近四个小时的追忆与感念,点点滴滴,无不体现出何先生高尚的修养、磊落的风范与巨大的人格魅力。
以下文字根据追思会录音整理而成,有删节。

追思会现场

常沙娜:何燕明老师是一位多才的老师,又是诗人、雕塑家、理论家、书籍装帧的设计家、编辑家,只要他做什么就像什么。他是1956 年工艺美院刚成立时调进来的,成了庞薰琹先生很重要的一个专业秘书。但是没多久,在“反右”的风浪中,被错误地划为“极右分子”,在北大荒劳改农场整整待了二十年。我后来看了他的文集,他讲了真心话,他说他在二十年中体验到被剥夺工作的痛苦,能盼到平反以后的这一天太难了,因此会全身心地拥抱工作。而后半生他真正地做到了拥抱工作,执着了他的后半生。再有,他的为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为了工作该说的还要说,从来不作假。
庞壔:何燕明曾经跟我说,他从南京来,当时是江丰同志叫他来,他本来是雕塑专业的,是雕塑家。但是来了以后我父亲庞薰琹就说,你到我们工艺美院来吧,工艺美院刚刚起步,有很多事情需要办,非常希望你来。他毅然决然地停下自己的业务,就跟着我父亲做了很多事务,跟他的专业没有关系的事情。何燕明同志什么事情都去做,又去跑腿,又在那儿写东西,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庞薰琹说过,我愿意做个垫脚石,让年轻人在我们的身上走过去,何燕明也是。
陶如让:我跟何燕明老师不只是在《装饰》杂志共事,其实从中央工艺美院建院开始我们就相识了,但是从办《装饰》杂志开始是最密切的时期。我以前一直是担任共同课教学,是他约我去参加《装饰》杂志的编辑工作,他担任主编,我担任副主编。在这段时期,他对《装追思会现场 饰》杂志应该是付出了全部精力,从版式设计到文字修改,那真正叫一丝不苟,他这方面给我更多的教育。我们杂志在后期评上国家重点期刊,跟他的功劳是绝对分不开的。
陈若菊:何燕明既是一个理论家,又是一个实践家,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老师,一个文艺工作者,所以我们都很尊敬他。“反右”的时候,何燕明受了很大的委屈,而二十年以后,他仍然要拥抱这个世界,要继续把工艺美术事业好好搞下去。他在《装饰》杂志是主编,其实做大的方面就可以了,但是他是事无巨细,很多东西除了把握原则以外,剩下的一些文字,他都要亲自动手来修改,标点符号、错别字,甚至于有些不太合适的理论、字句,他都要帮着改。我觉得这才是真正认真负责的精神,才是做事情应有的态度。
陈履生:我和何燕明老师没有亲情上的渊源,只有学术上的联系,只有晚辈得到前辈的鼓励。我一直感到,我虽然不是何燕明老师的学生,但是他是我的老师。我们没有单独吃过一顿饭,没有烟酒往来,也没送过礼,没有任何的私人情感的联系,但是我们经常通电话。他有时候看到我的一篇文章,就会给我打电话,跟我探讨,或者给我鼓励,也使我深深地感到学术在当代社会中的影响力并不是像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完全的边缘化,仍然有人坚守在学术的高地上。何燕明先生的社会名声也许不如清华美院的有些名家,但是先生的这种精神和品格的力量并不逊于他们。
吴欢:何先生是我的老师,我算私淑弟子。尽管先生在工艺美院的弟子很多,但是从感情上,我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原因是他是真教我,而且下了功夫了。父亲吴祖光曾经送我到何先生家定时上课,从素描教起。在何先生家学画的时候,师母就给做甜品,给我们做点心。给我的印象,这个人非常厚道,而且他的自画像使我受到震动,小小的一张素描,就表现他的情绪。他的素描不是基本上的块面,有他独特的线条的处理,跟任何人的素描都不同,是一种中西合璧式的素描方法,而且结构特别严谨。何先生一辈子历经磨难,一辈子籍籍无名,但是先生在我心目中就是最了不起的,是最伟大的艺术家。
罗真如:何先生并没有直接教过我,但是我觉得何先生是我的老师。当时有一本《工艺美术通讯》,32 开,很薄,主要是他写的,每一期介绍工艺美术的理论,深入浅出,我们刚入学的一年级的学生都能够看得懂,我每一本都留下来了,但后来搬家,搬来搬去没有了,我很遗憾。我是从何先生的文章当中认识他的,他是个理论家,也是个思想家,是个雕塑家,是个画家,是一个修养很全面的人。
陈汉民:我以极为沉重的心情,悼念我的好朋友何燕明同志。刚才陈若菊先生谈到何老师的执着,他不是一般的执着,他是特别的执着,嫉恶如仇,是非观念非常明确,做事非常认真。我举个例子,我出了一本书,请何燕明老师给我写一篇序,他热情地接受了我的邀请。这篇序发表了,他看到了他的序言,就给我打电话了:“汉民啊,里面有很多问题呀,你没有说清楚啊,用词不恰当啊,你给我改一改。”改什么,书都出版了,但他说留给社会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作品。他就在电话里一个字一个字给我念,改字,足足改了十几分钟,改的稿子我都在家里留着,可见他是多么执着。
余秉楠:我与何老师是没见面就交往了的。1956 年,我在莱比锡收到了一本小册子,叫《工艺美术通讯》,在一年当中收到了大概七八本,里面有一张条子,写着“你年轻的朋友”,署名何燕明。这就引起了我很大的关注,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能够找到我的地址,而且能不间断地给我寄这么一本能让我了解国内情况的小书。后来我们做了邻居,交往就更多一些。我觉得何老师多才多艺、德艺双馨,不仅是业务好、全面,而且人品非常好,正直,待人非常善意、友好。
李立新:南京是何先生的家乡,在多次和何先生交谈的时候,他的言语总是流露出对家乡的感情。何先生在艺术家里 面是写文章的高手。我以前就喜欢读何先生写的《装饰》杂志刊眉短语的那一段话,每一期我都认真读,语言非常精炼。后来我任《南艺学报》主编的时候,何先生也叫我一定要写刊前的这段话,一定要写得真诚。1990 年,庞薰琹美术馆在常熟筹建,我写了一个庞薰琹年谱,就请何先生看。他说了一段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你研究一个人,就应该全面地、整体地研究他,既要看到他的贡献,还要看到他不足的地方。他说,庞先生也不能例外,他的不足不是个人的局限,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我当时就感觉到,何先生是一个学者,他是从学者角度来看问题的。
张京生:我现在手里拿着一份1987年《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刊》的创刊号,这是当时何燕明老师主编的。刚才很多老先生回忆1956 年的《工艺美术通讯》,还有后来的院刊,再后来何老师主持《装饰》杂志,就能让我想到何老师为这个学院的发展,为这个学院的理论建设做出了很多贡献。何老师的治学严谨,对学生关怀热爱,没有见面都帮助他们来工艺美院实习,做了很多的安排,对“文革”后的77 级、78 级的学习生活、业余生活有很多关心和支持。他一路求索,教学相长,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杨永善:我第一次见到何先生是1971 年,在1594 部队农场,也就是河北的李村,那天晚上他是从劳改的地方过来看孙碧霞先生,一看他很憔悴,很瘦,觉得心里特别酸,很叫人同情。到了后来,落实政策回来了,他就做《装饰》杂志的主编,他很有热情,很关心学校的成长,帮着做了好多事情。在校庆三十周年的时候,他设计了请柬,发给校友们。校友们接到这个请柬以后,特别高兴,我看了以后,也觉得何先生不像我在农村看到的那个人,这个请柬当中表现出来的是年轻人那种积极向上、非常乐观的状态。他把这样一个请柬,用诗的语言写给同学们,给老校友们。我觉得这是值得珍藏的东西,关键就是这种思想是值得珍藏的,他没有沉
抑在过去那种灾难和折磨之中,而是面向未来,对未来充满乐观的信心。
冯梅:何先生的才华,我是通过他的作品了解到的,因为很早就接触过他的一些作品,可惜在他早期的比较多一些,后来就少了,因为遭遇了不幸。我认为无论雕塑也好,绘画也好,哪一个方面发展下来都是一个顶级的大师,因为他已经突破了一般写实的那种束缚,他有一种表现主义的手法,他的情愫通过他的作品传达出来,很有诗的意境。再有就是他的文才,他写的《装饰》杂志刊眉短语,每篇我都是很认真地去读,他的文章很有诗意,是很难达到的水平。另外,他在晚年的时候还获得了温馨幸福的生活,因为他的家人团聚了,他的儿女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
杭间:何先生是我真正进入专业工作的带路人,是我精神上的父亲。很多人惋惜何先生在世的时候没有像很多著名画家那么显赫,认为他被埋没了,但是我想可能情形完全不是这样。对于一个艺术家的评价,我想我们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还没有开始。比如从素描的角度来说,尽管作品不多,但他的素描的表现力以及超越性,也足够奠定他在艺术史上的地位。再比如他的雕塑,在中国做即兴雕塑,他是做得最好的一位艺术家。还有理论研究,何先生在科研处的时候,对于中国的工艺美术的理论研究体系做了最初的、最早的整理,中国最早的一本工艺美术辞典,就是何燕明先生主编的。至于他在《装饰》的贡献,在80 年代,中国的工艺美术和设计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探索性、理论性增强了。何先生带着我们建立的《装饰》的理论研究的格局,包括问题意识,奠定了今天的工艺美术的理论研究的一个大格局,对我们今天的理论思考仍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
张锠:我是何先生79 级的研究生,当时我们的研究生有四位,我代表他们对何先生表示深深的怀念。我们1979年考上了先生的研究生以后,他无论是在教学上,还是生活上,还是各个方面,都给予了我们家人般的关怀和关爱,尤其他在教学当中,在那个年代,他和郑可导师非常具有前瞻性的那种教学理念,使我们受益终生。比如在素描教学当中,先生不单纯是强调西方的按比例压缩,而是强调我们民族民间的那些塑造方法,我想这一点是非常具有远见的。
吕品田:跟何先生的相识是缘于杭间、邹文当年在《装饰》杂志的时候,后来我跟何先生也就成了忘年交。90 年代,因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建校四十周年,我受编辑部的委托,来写一篇关于办学思想的梳理的文章,因为这样一个机会,我有机会通读了从《工艺美术通讯》到《装饰》的全部刊物,也是这个机会,我拜读了何先生大量的文章。何先生在50 年代初期那样一个时代,在我们的设计实践,或者我们设计的价值取向需要面向民生日用的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时刻,能够居高致远,看到了、提出了很多直到今天依然是我们历史使命的这样一些学术的命题。在后来我的梳理中,我也觉得,何燕明先生,还包括一大批有责任感的学者,他们的思想其实已经深深地植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学术思想传统里面,也融入今天的学术传统里面。
刘巨德:我是何先生学生的学生,何先生在我心目中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诗人。我和他接触,每次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他每次在精神上,在人生的灵魂上,总是给我很深的印象。我觉得他和庞先生那一代人是对艺术和艺术教育深怀一种信仰的人,他是用艺术强国、兴国的那一类人。因为他们有这样的抱负,所以他们常常是有超越时代的眼光的人,高瞻远瞩的人,也是乐意为我们学院整个建设献身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做枕木的人。所以他是一个非常不凡的艺术家,因为他把艺术视为一种生命,因为他的眼光、他的思想超越了那个时代,所以他们就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受难的人,也成为了那个时代艺术和艺术教育的殉道者。
李砚祖:何先生驾鹤西去,我想用何先生写的三段话来表达。他在写庞薰琹先生的文章当中写道:“不再为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去操心了,但人们无不痛惜先生这样撒手而去,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没有做,有许多故事要说还没有说,他一生中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太少了,能使他感到舒心宽慰的日子就更少了。”第二段,他又在纪念庞先生的文章当中,强调了他前面写过的一段话。他说:“毕生视名利如粪土,以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一个平凡的探索者自立。”第三段,何先生说:“让我们走进他的心境,静静地聆听他对人生、对事业、对命运的感悟与感慨,……先生上善若水的心地,仁义明德的为人,我永远铭记在心。”卢新华:何先生没有直接教过我,但是何先生是我非常敬仰的一位老师。我对何先生的了解,也可以说对工艺美院的前半叶的了解,得益于常沙娜院长1987 年让我主管档案室。在这个过程当中,我意外翻到了“反右”时候的一些资料。特别是何先生的很多书信,里面主要是他当时对新中国成立以后工艺美术的复兴、发展提出了很多看法。通过这个,我对先生有了非常深的印象和敬意,因为历史让我看到了,这一批人是学院的脊梁和精神。
杨欣欣:我跟何先生是1980 年认识的,当时新华社刚创刊的一本刊物叫《半月谈》,我就在这个刊物里面工作。我的老师带着我去拜见何先生,请他给我们设计创刊时的《半月谈》的封面,从这一天开始,我就跟何老师熟悉起来了。当时我们是约稿,我的老师也是有意让我去接触何老师,因为我准备考中央工艺美院。何燕明先生对我特别关心,当时我的基础是很差的,所以他给我的指导几乎就是那种手把手的教学方式。他教给我主要的就是一条路径。他说,第一,你要把你的技能搞上去,没有技能你就没有表现;第二,你要把你的修养搞上去,没有修养你以后也不会有灵感,因为最后的设计是要通过灵感表现出来,但是你根本就没有这种文化修养的话,你就没有这种基础。这两句话让我受益终生。
邹文:我跟杭间是1985 年年底就跟着何先生工作,整个时间是差不多7年。我在工艺美院,一方面从艺术史论系毕业,另外一方面也在“何燕明系”毕业,虽然后者没有给我文凭,但是最让我受益的是何先生言传身教的这种影响。举个例子,比如他教我们编辑,他的那种严谨里面也有智慧的技巧,他教我们每个版面最后段落的时候,都要落在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字,或者是最后一行,保证那个版面是完整的,不会有下拐第几页。这里面就需要文编和美编的统一,这在全国的出版行业是做不到的,我觉得这是出版界的一种开创。无论在学术上,还是在生活里面,他言传身教教我的是,不要怕失去,在任何情况下要保持你的良知,要保持你的正义感。所以他告诉我们,一定要在学术里面保持一种对社会的观察的敏锐;所以他告诉我们,该去采访的地方一定是有社会热点和社会触角的地方;他告诉我们的这些东西,我觉得一生在受益。
程远:何先生是一个具有诗人性格的、充满激情的艺术家。他曾在教学楼的三楼搞了一个壁报,叫《火花集》,完全打掉了“文革”的风气,并引发了巨大的争论。当时很多学生、老师,包括外校的人,都到《火花集》来发表自己的观点,来进行艺术上的争论,它是活灵活现的、带有冲击性的。由于干得不错,第二年在学校有一个叫《光华路》的板报就诞生了。《火花集》和《光华路》的名字,我估计都是何先生提出来的,因为工艺美院当时的校址就在光华路上。
孙嘉英:我就想跟何先生说,您在1979 年我们上一年级的时候,对我们全班说了一句话,就是“善歌者使人记其声,善交者使人记其智”。我想何先生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当时我们全班同学围坐在他的旁边,他坐在桌子上,然后给我们讲述,当时他在当“右派”的时候的一些信件,那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路盛章:我是何先生的第一届研究生,我是1979 年入学的,跟先生一起生活了三年。我认为先生是最真实、最伟大的人,我真的受益无穷。先生是个诗人,先生激情澎湃,先生又是一个认真的人,没有真情谈什么艺术?说到做雕塑,先生拿一条烂毛巾、一块破抹布,蘸着泥水,在雕塑上一涂抹,就让我佩服。先生说艺术就有那么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我受益于先生,所以才有今天。
吴明娣:我平生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全身心拥抱工作的人——记书籍装帧艺术家何燕明》,发表在1987 年的《中国包装报》上。我想强调一点,何先生是全身心拥抱理想的人,正因为他全身心拥抱理想,他在现实面前屡屡碰壁,屡屡遭受磨难。对何先生的认识远远没有结束,正如近现代艺术史的研究远远无法结束一样。
吕品昌:在我的接触当中,我感觉何先生是一个胸怀宽广、非常耿直、人格高尚的一位学者。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晚学、青年人的关怀和爱护,他用他的地位和学术影响力进行提携。印象非常深的就是,我在80、90 年代做了一些实验性的陶艺作品,当时给了杂志社。何先生看了以后,虽然他也有不同的看法,但是还是给予了支持,给予了发表。我觉得先生对学术的认识,是有自己观点的。这对我触动非常大,影响了我今后的艺术发展、艺术道路。
郗海飞:我们的一生当中会碰到很多对你产生影响的人,但是我想说,何先生是可以打动我灵魂的一个人,因为他太孤独了。刚才各位先生说他是具有诗人气质的,当然这是一方面,但是我觉得他的确是多才多艺,所以他孤独。刚才我记得刘巨德先生讲过一句话,他超越那个时代了,所以他成为那个时代的殉道者。

悼念爱人何燕明
孙碧霞
何燕明,
他是一个好人,
一个正直的人,
一个有良知的人,
他的一生坎坷不平。
在他一生中的最好年华,
——三十一岁至五十二岁,
他经受了政治上沉重的压力,
遭受了人世间无尽的磨难。
他以坚忍顽强的意志,
度过了长达二十多年的苦难岁月。
他曾将他的人生划为三个阶段:
少时狂放,
中年流放,
晚岁旷放。
晚年,他是幸福的。
在人生的旅途上,
我们携手相伴,
风风雨雨地,
共同走过了六十二个春秋。
如今他走了,
让他的灵魂,安息吧。
2013.8.9

何燕明雕像,作者:任世民

最后,何燕明先生的夫人孙碧霞与儿子何布,向前来参加追思会的各界人士表示感谢。主持人赵萌充满感情地总结说,先生爱学院,先生爱《装饰》,先生爱事业,先生爱艺术,先生爱学生,先生爱家人,我们爱先生。何燕明先生追思会就此结束,但对先生的认识则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