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符合时代需要的产品设计语义教学新体系

21世纪的中国迎来了经济的高速发展。设计教育也越来越重视人们对更高生活品味的向往和追求。产品设计的发展日新月异，从色彩绚丽的手机、材质温润的ipod到功能强大的笔记本电脑，都蕴含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探索与创新，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潮流，给人以强烈的冲击和震撼。这些新产品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形式追随功能”的改良，更多的是以语义学独特的方法论为指导，灵活运用语义学的概念，充分体现了对现代新生活品味的提升，体现了对新产品、新体验甚至新品牌的更多元的诉求和向往。

面对经济全球化的巨大变革，工业设计教育特别是高等工业设计教育正在发生悄然变化。作为工业设计主干课程的“产品设计”，在其教学、改革与实践的过程中，应该积极追随时代脉搏，在语义学提供的方法论指导下，进行积极的探索和改革，构建符合时代需要的产品设计语义教学新体系，以适应时代对高等工业设计教育的新要求。

一、语义学——产品设计的方法论

语义（Semantic）是指语言的意义。1983年，美国克里彭多夫和德国布特率先明确提出：产品语义学是研究产品语言意义的学问。1984年，美国工业设计师协会在其举办的 “产品语意学研讨会”上定义：产品语意学是研究人造物的形态在使用情境中的象征特性，以及如何应用在工业设计上的学问。此后，各国设计界的专家学者继续就“产品符号载体”提出各自不同的观点，不断发展与深化产品语义学的理论。^[1]

从认知学的视角看，人在使用某个产品的过程中都需要经历反复的互动和调整，通过某种知识库以协调人与该产品之间的关系。人脑建立的语义心理模型，一般都先从该产品的视觉形式入手；随着对该产品使用和特性的逐步了解，这一语义心理模型就会不断拓展、延伸，人与产品间的交流不断循环往复；人脑中的视觉形象得到不断更新、持续改进，直到建立起一个相对完整的产品体验流程。在产品体验基本实现之后，产品自然就显现出“我是什么”、“如何操作”等等概念。因此，如何在产品设计中研究产品语言意义，准确、正确地进行产品的语义编码，如何理解产品不同使用者的独特偏好和倾向，正确圈定产品的设计定位，就成为产品语义设计的关键。语义学是产品设计的方法论。

二、建立符合时代需要的产品设计语义教学新体系

“产品设计”是高等学校工业设计专业的主干课程。它立足于对产品功能、外观等的设计，重点突出产品三维形态的设计，培养学生对产品的三维思考和设计表达能力，在训练学生学习、掌握设计的基本步骤、基本方法及基本过程中，着重培养学生的产品语义表达能力，特别强调与现代市场的诉求和趋向相结合，特别强调学生的完全设计能力，使培养的对象不仅具有卓越的产品外观设计能力，也具有工业设计师必须掌握的能够创新地表现产品所要表达的深层次理念的能力。

但是，从目前国内高校工业设计专业的教学来看，传统“产品设计”课程的教学主要围绕产品的功能与外观设计展开，没有完全引入产品语义的概念，也没有深入开展产品设计语义教学。因此，充分认识和掌握语义学的概念，在语义学提供的方法论指导下，进行产品设计教学，建立符合时代需要的产品设计语义教学新体系，就成为“产品设计”课程教学深入改革的必由之路。

在以语义学为纲、围绕语义学对“产品设计”课程进行改革的实践中，作者将“产品设计”课程的教学内容分为两个基本模块分别展开，其一是形态语义教学模块，其二是设计语义教学模块，建立起了符合时代需要的产品设计语义教学新体系。

2．1 形态语义教学的实践

在设计理论中，形态语义这个概念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是与形态语构、形态语境等相互关联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纯粹的形态语义概念存在，也没有纯粹的形态语构。在每一个复杂而多变的形态语言中，人们都可以发现这种多因素的结合。就三维形体来说，人们主要从形态的量感、形态要素、结构形式等方面进行探讨。本文仅就三维形体的形态要素与结构形式进行讨论。^[2]

2．1．1 形态要素

在诸多的形态要素中，一般注重研究三维形体的立体要素与空间要素这两个方面。

2．1．1．1 立体

作为三维造型中重要的元素，体是完全不同于纤细的线与轻薄的面的。体具有充实感。在实际生活中，它或如摩天大厦般高大，或仅若台阶般矮小。在不同的作品中，体的塑造可以采用体块的分割、错位、移动、积聚等等手段来形成。而从情感的角度看，当体与材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后，它就可以表达出或温润或粗糙，或雄伟或矮小，或柔和或硬朗等等截然不同的感受。因此，对于体的各种组合关系及比例，设计者要作出认真、细致的推敲，以注意体表达的各种微妙的情感变化。

在体的表现中还具体涉及到点、线、面的运用。

1）、点。在视觉上具备一定的形态，同时也具有一定的体量。如果点相对越小的话，其感觉就越强；而排列得当的点，形成的“场”会具有强烈的空间感和力量感。因而，我们需要进行仔细的推敲来体现它的独特魅力。

2）、线，决定了形体的方向。但更重要的是，根据其粗细的不同，呈现出或重或轻的视觉效果。相对而言，线表达的情感各不相同。一般来说直线具有硬朗、刚性的气质；曲线则较为柔和，更富有动感。

3）、面。不同的面表达的情感各不相同，直面一般形成挺拔、轻薄、轻快之感；二维曲面则形成柔美、饱满之美；而三维曲面则甚至形成一定的量感。在作品推敲时，设计者要注意三维形体的插接、折曲、壳体、翻转等各种结构关系，努力把其特性发挥出来。

2．1．1．2 空间

作为三维造型中的重要元素，空间与形体是互为表现的。空间先于形体存在，却被形体决定了其性质。一般来说，可以把空间形式划分为内空间、外空间、内外空间等类型。

在空间中，其本身的内力运动随着“场”而变化，内力运动也大多以虚运动之势出现；而外空间则受到形体的制约，具有明朗的视觉效果。此外，我们还可以找到多种空间的分割方式，例如：覆盖、承载、隔断、分流、围合、拥抱等等，恰当运用这些手法可以灵活地改变空间效果。另外，空间本身可以作为一种形态来表现。设计者可以通过空间力的变化来包围形体，紧紧挤压形体，给视觉造成各种冲击性的独特艺术效果。

2．1．2 形体的结构形式

根据产品设计体系中人、环境、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从形体结构的角度，可以把形体内部、外部以及内外之间产生关联的各种结构形式进行系统的分类。在诸多结构类型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得到各种组合形式，最终将获得更多的结构形式可能性。经过归纳分析，这些结构形式主要有以下的一些组合类型：排列、洐架、壳体、折曲、榫接、焊接、铆接、铰接、堆积、积聚、支架、框架、插接、拉伸、编织、线织面、层叠、网孔、嵌合、贯穿、组合、透明体等等。

由于产品的造型与其结构相互之间的有机结合，我们一般在这个平台上同时进行美感与立体空间知觉的训练。人类的美感，一般是通过人的感觉与知觉，再经由人脑中极其复杂的印象和联想构成的。其中的感觉是由某种感觉器的刺激引起的主观经验；而知觉则是把感觉刺激变为相对有意义的个人经验，是关于感知对象的整体形象和综合反应。鉴于视觉的独特性和科学性，我们特别重视训练学生对于与物理存在所不同的心理存在、心理量。从科学的角度上看，在平面训练中，我们可以依靠轮廓及线条的变化去寻找对形态的不同感觉，而三维立体形态则过于复杂，富有变化性，不能够找到固定不变的轮廓线条。我们应该充分意识到，三维立体相形态的立体感的表现已经不再仅仅执着于几何的物理层面的表达，研究立体形态中力的体现、量的感受也是训练的重点内容，同时在此基础上探讨各种不同风格、不同形式的美的表现手法。

经过这种多结构形式的不同组合，产品形式就像繁衍的葡萄藤一样，一层层地铺开发展，最后产生复杂的多元化的结果，用来满足不同产品设计中的不同结构要求，以获得不同的形式感觉。这样，通过逻辑思维和感性思维的有机组合，我们就可以为造型设计提供一种独特的创造性思维途径，科学而理性地发展产品的造型方法，而不再是仅仅追求那种灵光一现的爆发。^[2]

2．2 建构设计语义教学

2．2．1 美学和情感语义

因为美学因素和情感因素代表了用户和产品之间的紧密结合，这两种因素绝对地将在现代产品开发体系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其中，美学因素包括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而每个设计的产品都是一个传达、展示其具有的独特内涵的过程，都要重视并满足消费者的特殊的使用体验。纵观国内外的种种优秀设计，从中产阶级星巴克式的咖啡店，操作灵活多样的蛇行灯，再到稳定可靠的wave升降车，都充满了目标消费者的独特美学和情感诉求。这里的产品设计已经远远超越了产品对于物理功能的追求，唯“形式追随功能”为原则的观念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消费者对产品的充满幻想的消费空间与生动的情感体验。

图1 家具  

从浅层的角度进行分类，我们可以列出以下情感语义表现的关键词：轻松、轻巧、轻灵——凝重、稳重、厚重；迟缓、迟钝、生涩——流畅、光滑、圆润；毛糙、粗糙——精美、精细；硬朗、阳刚——柔软、柔弱；整体、洗练、大方——松散、琐碎、繁杂（如图1所示）。从高级的层面看，产品的情感要素又包括了冒险、独立、安全、感性、信心以及力量等等。^[3]

在当今的创新设计中，民族元素是情感因素范围内不容回避的问题。在东西方思想的不断冲突中不断进行协调，如何做到既时尚而又不失内涵是工业设计师们不得不考虑的。产品设计以最符合时代发展趋势的思维、审美形式作为时尚的表现手段，包含了人的主观因素，凝聚了人的理智和人的价值观念，是时代各种信息反馈的高度综合。而笔者以为，所谓的民俗元素亦不应仅仅只从图形装饰上使人联想到传统文化，更进一步应当令其在与产品的交互中体会到民族感染的气息。笔者指导学生在课程实践中设计的煤气灶（如图2所示），就是受到图3民族形式元素的启迪，被赋予了高雅又不失时尚的印象。设计者在该课题中通过传统元素来营造氛围，试图让人们重新回味当初那其乐融融的传统家庭氛围，延续产品民族特征的本质。

因此，如何通过设计来增进消费者自身的情感认同，如何进一步加深产品人性化的研究，在消费者使用了产品的基本功能之后，还让其形成自豪感、独立感，寻找到足够的自信，享受到多种多样的消费体验，将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图2 煤气灶；                                   图3 中国传统纹样

2．2．2 风格流派语义

源自工业革命的现代设计，彻底颠覆了传统设计的理念，走上了历史舞台的中心。然而从工业革命、后现代社会到网络化社会，设计也仍然在不断地发展，诸多的社会思潮影响了最初现代主义的理念。例如：解构主义、绿色设计、波普设计、高技术派设计、新现代主义设计、后现代主义设计、孟菲斯设计等。这些设计流派，对现代主义或提出批判、或进行改良、或加以补充，让现代的设计显现出各种各样的风格，形成了多元化的格局。

在这些后现代社会的设计流派中，我们以一种最好的诠释后现代主义的方法——解构主义(Deconstruction)，作为风格流派语义教学的一个例子。解构主义作为现代主义的后续流派，具有很独特的思想内涵。如果不很好地理解现代主义，就无法理解、懂得解构主义。现代主义作为对传统手工艺的反叛、革命，代表了当时的时代精神和时代特征，充满了对于上等人手工艺的变革。但是现代主义最后形成了以单调、缺乏人情味为主的设计风格，这种排他的、独霸一方的设计风格逐渐为大众所厌倦。事实上，解构主义是从“结构主义(Construction)演化而来的，其实质是对结构主义的破坏、重构及分解。^[4]

从平面设计界到建筑界，解构主义重视个体本身、反对总体统一的哲学原理一直被设计师所推崇。作为解构主义建筑理论的重要奠基人，艾森曼认为无论是从设计理论看,还是从设计实践的角度看，建筑作为“文章本体”，都需要例如语法、语意、语音等这些因素的支持，以获得意义。因此，一般认为解构主义应该是反对现代主义的独霸与垄断，反对其权威，反对其把现代主义建筑和传统建筑相反看待的二元对抗方式。

图4椅子                                  图5椅子

图4、5所示为“产品设计”课程教学实践中学生设计的二款解构主义椅子,作品展示的是与现代主义简单、无装饰的功能性相反的设计。椅子破除了产品功能主义所必须的部件，打碎了整个布局，从而形成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结构形式。在这里，与艺术的随意性不同，解构主义还是具有很强设计思路的，它反对艺术家式的随心所欲，反对无政府主义，重视设计内在的结构性，从较高的高度上考虑设计的总体性，具有很强的哲学观念，形成了独特的设计思路。

2．2．3 功能语义

由于用户操作与使用问题的解决不仅仅存在于人机方面，还混合了许多其他领域的知识，因此设计师必须有效地组织Scenario（情景）中的多个层次，分析各个设计元素之间的逻辑关联性，让人、物和环境之间变得更加有条理。通过这些设计元素的多重融合，设计师可以产生更加出色的产品价值概念。通过这多种途径的配合，以视、听、嗅等多媒体的方式多角度实现人与物的沟通，给消费者以更多的惊喜，设计师就能协调好各种人的不同口味，设计出有用的、好用的、令人期待的新产品，为提高人们的生活品质和生活品味作出贡献。

单个产品的文脉中往往包含有许多理性的信息，它们属于产品语义需要直接展示、表现的内容。这些产品信息包括有产品的特性、功能、操作、结构等等以及这些信息相互间形成的网络关系，它们最终都以产品形象化的符号语言显现在消费者面前，把产品蕴涵的多种多样的信息清楚表达出来。通过产品的这些语义传达，依自身的生活经验作为参考，消费者将理解“产品是什么？”、“具有什么功能？”等浅层内容，然后进一步理解“产品怎么操作？”、“产品如何设置？”等深层问题。

事实上，随着产品的微型化、电子化、智能化，产品越来越失去了表面的各种信息，越来越薄、小的结构形态给消费者的认知造成了很多困扰。然而，许多传统产品已经在人们生活中转化为自身的指示符号，不断地影响着人们对于身边产品的判断。例如，书本往往给人以知识的符号，同时书本也是我们从小习以为常的阅读伙伴。因此，在信息化时代，面对信息的电子化，设计师设计出了电子书来吸引消费者，以传统书的符号表达电子书的功能，同时亦让消费者对之有了很强的亲切感。手机上以图形标注的喇叭及听筒符号，也是很典型的产品外延语义符号，如果没有这些传统符号，人们就不能方便地理解如何使用手机，理解话筒在哪里、听筒在哪里。

图6为教学实践中学生设计的一款移动冰箱，其背后有一折叠结构。通过这种易于操作的折叠结构，用户可以很方便地拉伸冰箱后部，形成一个小型而轻便的桌子，以便于在野外进行各种聚会活动。在形式上，设计者设计了具有暗示效果的形体，以描述折叠机构的机能特性；在结构上，产品显现出消费者操作的空间，暗示了其应该如何操作。因此，形式追随功能这个原则在这里依旧获得了价值的体现，在参考消费者自身符号语境的基础上，成功地实现了外延语义的传达。                                

  图6多功能移动冰箱

参考文献：

1. 倪瀚等，论艺术符号化的现代厨房产品形态语义[J]，包装工程，2007，28（5），94－97

2. 陈慎任等著，设计形态语义学－艺术形态语义，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05年，22－24

3. 倪瀚等，基于通用设计理念的现代厨房产品语义研究[J]，装饰，2007，7，60-61

4. 邬烈炎编著，解构主义设计，江苏美术出版社，2001

5. 吴翔著，产品系统设计，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0年

6. 倪瀚，努力建立和实践满足后现代设计需要的三维立体构成教学[J]，无锡教育学院学报，2003，2，58－62

7. (美) 唐纳·诺曼著，付秋芳、程进三译，情感化设计，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05年

8. (美)阿道夫·阿恩海姆著，滕守尧译，视觉思维，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7

9. 陈浩、高筠、肖金花编著，语意的传达：产品设计符号理论与方法，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