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设计专业教学中的“多讲”模式解析─以布鲁内尔大学为例

引言
        现今之中国经济正面临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知识密集型产业升级的关键时期，发展自主创新能力成为产业升级的必经之路，培养创新型人才成为教育的重中之重。温家宝总理在2011 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全面推进素质教育，注重引导和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及实践创新能力。工业设计专业作为培养专业设计师的摇篮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英国布鲁内尔大学的设计专业在英国的“艺术与设计”专业的排名中一直稳居前三，具有良好的声誉和专业传统。本文通过对其创新设计教育作近距离的分析与研究，从微观的角度解析其怎样根据设计专业的客观规律来实施“多讲”的教学模式，以提升学生独立思考和实践创新能力，希望为国内的设计创新教育提供可以借鉴的参考。
 

一、设计专业特点与“多讲”教学模式
        工业设计专业从诞生之日起即是以艺术与技术的结合为己任，发展至今设计学科涉及了艺术学、工程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多学科的知识，形成了典型的跨学科专业特色[2]。这种跨多学科的特点给国内的设计教育带来很大的困惑——去哪找能够跨多学科教学的老师？毕竟在今天以专才教育为主的社会中找到像达芬奇那样的横跨绘画、建筑、机械、解剖学、数学等多学科的通才做老师太难了。其客观现实决定了用传统的“单讲”模式来教学是很难胜任设计专业的教学，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布鲁内尔的设计学院采取了“多讲”模式，即由两位老师或者多位老师来共同承担一门课程的教学任务。
        “多讲”教学模式是依托团队式的教学模式，其往往由多位老师组合授课和共同备课，在教学过程中教师间相互配合、共同组织、共同策划整体的课程体系和教学安排，形成教师间相互启发、相互激励、相互促进的一种新型教学模式。“多讲”教学模式中的教师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简单传授知识的“授业”者，更多的是扮演具有现代意义的“传道”者、“解惑”者。这样的教学模式既适应了设计专业的客观规律，也有利于提升教师整体素质。
 

二、“多讲”模式的教师组合模式
        由“单讲”转变为“多讲”模式后，教师所承担的角色也由单一变为多样，布鲁内尔教师的组合模式会根据不同课程的内容需要采取不同的组合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
1. 多视角组合模式
        在多视角组合模式中，往往会有多位老师同时授课的情景出现。其中一位老师作为主讲老师主要负责课程的总体框架建设，并主要讲解课程的主要知识体系结构，其他的老师则是对其内容细节进行必要的补充说明。补充说明的工作可以从正反两方面来进行，既可以是对主讲老师内容从其他视角的引证，开阔学生视野，学会多维分析；也可以是站在挑战和质疑的角度，去引发学生的更深层次的思考，通过思维的碰撞来激发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这种组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拓展学生视野、让学生掌握多维视角分析。
        比如在《设计中的文脉》（Contextual Design）这门课上曾经有4 位老师同时在场，他们分别对2010 年的RIBA Stirling Prize 的获奖作品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给出了不
同的心仪获奖作品。4 位老师并不会顾忌老师之间的意见相左，因为设计永远都是在求异而非求同，见解上的差异才有利于学生的独立思考。同时还鼓励不同国家的学生站在自己文化背景上去提出新的见解，课堂的效果相当的精彩。这样的多位老师各抒己见的教学方式是非常有利于开拓学生视野和发展独立思考的能力，也增强了师师、师生之间对知识的反思与质疑能力，学生的设计素养也潜移默化地在这多视角的互动讨论中得到提升。
2. 所长互补模式
        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教师的思维方式、知识结构和研究方向均有不同，各有所长，很难寻找到全能型教师。比如有的老师擅长理性分析，有的擅长感性创造；有的以设计创意见长，有的以设计可实现性见长；有的善于从市场的角度分析产品的机会缺口，有的擅长从用户需求来构建产品定义。所长互补模式就是让不同所长的老师充分发挥所长，当课程讲到不同的内容时会有不同老师参与到教学中，这样的老师组合有利于将课程的细节深化，老师的研究方向也得以有效发挥。这一模式仍然是要确立主讲老师的，由他来总体调动其他老师什么时候参与到教学中。
        比如在《设计过程（ 一）》（Design Process 1）这门课程中当讲到手绘效果图和模型制作时会有擅长实践操作的老师来辅助示范教学，而讲到设计史、绿色设计、包含设计、品牌等相关内容时都会有这一研究方向的老以专题讲座的方式来参与到教学中。这种形式适合那些课程内容较为综合的课程，毕竟很多的设计专业课程都是综合运用多种知识。可以充分发挥了每位教师的优势，形成了优势互补，最大可能地提升了课堂的教学质量。

3. 学科互补模式
        学科互补模式主要针对偏技术类的课程。由于设计学科的交叉性，其需要学习多种学科的知识。如果只是简单地将其他学科教学体系照搬过来很难符合设计专业的需求，同时也很难按照原学科的学时和模式来保证学习质量。因而，布鲁内尔采取了设计专业背景的老师与其他学科老师共同授课的模式。
        比如人机工程学这门课就是由一名心理学专业出身的老师和一名设计专业出身的老师搭配上课，其间还有2 次课是邀请校外的专家来讲学。从课堂上的讲课来看，两位老师都是在努力将心理学和设计结合起来讲，只是所选的视角不太相同。心理学的老师是从心理学的理论出发看怎样将其应用到设计中，设计的老师则是看哪些设计的问题可以用什么样的心理学知识解决，但整个课程的框架基本还是按照心理学的框架来组织的，这样可以让学生较为完整地理解心理学。
 

三、“多讲”模式的教学组织形式
        “多讲”教学模式并不简单的分工，而是要在课程的整体框架下形成相互配合，同时在教学组织形式上加以创新，以满足不同教学内容、不同教学情景的需要，以期最大限度地发挥“多讲”模式的优势，提升教学质量。
1. 主题讲座教学形式
        主题讲座的形式有些类似案例的教学，由某一位老师根据自己的研究针对某一主题的发展脉络、现今研究成果和未来发展趋势展开深入的整体性讲解，其他的老师则是引导学生对主题的各种细节进行询问和进一步探讨，从而引导学生不是简单的接受而是要主动地思考。老师的分工则是分别控制主题整体与局部细节，引导学生从宏观和微观层面掌握知识体系。
        另一方面主题讲座也是让学生获取最新信息的有效手段。在英国老师是没有寒暑假的，其中暑假时间较长，老师没有教学任务，可以专心进行学术研究。每年的暑假也是各种研讨会召开的密集期，教师利用这段时间相互研讨、展示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一旦发现有合适的研究成果，教师会及时地邀请其以主题讲座的形式引入到课堂中，学生就可以了解到目前最新的设计趋势与动向。
2. 辩论式教学形式
        追求原创永远都是设计的不变的主题，而原创并不是老师站在讲台上就能教出来的，它需要学生具备从多重视角去独立审视和思考问题的能力，通过团队的讨论是最容易拓展学生思维的手段。辩论形式的教学一般是一位老师针对某一主题进行介绍和讲解，另外一位老师则负责提出富有挑战性的观点和看法，引导学生从多角度思考，并寻找自己的观点。比如，在讲到设计史的时候，一位老师系统地讲解了“装饰即罪恶”这一现代主义的设计思想，另一位老师则引导学生查看自己身边的物品是否都是没有装饰的？进而，让学生解释为什么选择“装饰”？为什么选择没有“装饰”？然后将学生分成不同的组来展开讨论。
        辩论式教学形式对讲课老师的分工与配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老师要根据教学内容来规划出哪些内容是可以用来讨论的，并对各自所扮演的角色立场提前做出安排，以确保学生的讨论在控制的范围内、不跑题。通过教师之间的辩论先营造出讨论的气氛、激发出学生的参与的热情和主动思考的意识。当学生的热情被调动起来后，老师渐渐退出，由学生去主导接下来的讨论。这样的讨论不再是“老师讲、学生听”的单向教学，活跃了课堂气氛、提高了学习的效率和教学效果。另一方面，有些讨论的主题是需要提前告知学生的，让其有提前准备。
3. 辅助引导形式（Tutorials）
        设计专业中的很多知识和能力是具有实践性的，需要学生自己亲身参与体验，不能光靠老师讲。当老师讲解完成后，老师的角色就变成辅助和引导学生完成课程的实践要求。辅助引导形式的教学主要是应用在理论结合实践的课程中，一位主讲老师完成理论的教学后，相关的实践教学内容会有其他的老师来协助共同完成。这样既可以发挥不同老师的长处，也可以让老师有更充分的时间和精力与学生进行互动，及时解答学生遇到的问题。
 

四、引入“多讲”模式的发展建议
        “多讲”模式无疑是更符合设计专业客观规律的，但在引入到我国的教学中建议注意以下几方面：
1. 注重教师团队的建设
        “多讲”模式的最关键因素就是教师团队的整体素质，因为“多讲”模式对教师的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具备合作和敬业的精神、具有扮演多种角色的能力、熟悉课程的整体构架、有自己擅长的研究方向、具备与他人互补的能力。建议通过建立课程群的形式来将老师聚集在一起进行集体备课，这样教师会更清楚各自的责任和与他人怎样配合，也有利于教师相互学习、相互启发、相互激励，提升整体素质。此外，“多讲”模式不可避免的让老师间形成竞争，怎样让这种竞争处于良性的状态，避免因竞争而影响团队合作的气氛是教师团队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
2. 引导学生尽快适应“多讲”模式
        站在学生的角度来看，中国学生更习惯于“教师讲、学生听”的模式，而“多讲”模式则强调了学生的积极主动参与，这便要求学生在课堂将思维充分调动起来，参与到“多讲”的活动中，要引导学生去主动面对这种角色的转换。另一方面，学生往往会习惯性认为任何问题是有标准答案的，而当面对教师的意见相左时会表现出无所适从的茫然，此时要积极引导学生进行自主思考和判断，寻找自己的判断标准，树立多维思考的意识。
3. 教学设施要与时俱进
        传统的教室将教师与学生处于对立面，并且主要是适应一个人的讲课模式。而“多讲”模式强调了在多位老师的引导下学生的积极参与，这对相关的教学设施提出了新的要求，需要教师的桌椅能够多样化的、随时变换布局，以适应学生和多教师的讨论。多媒体的设施也要及时跟进，为营造良好的“多讲”教学模式提供坚实的物质平台。
        总体来看，“多讲”教学模式更符合设计专业的客观规律，并在布鲁内尔的实际教学中体现出独特的优势，与我国的目前以“单讲式”的灌输教学模式形成鲜明对比：其发挥了教师的优势、优化了教师的组合、令教学呈现出多样化、活跃了课堂气氛、强化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提升了教学的整体质量，对我国设计专业的教学改革具有现实的参考意义。致谢：本文由北京市特色专业共建项目资助。
 

参考文献：
[1] World Ranking Guide . UK Top ranking art and design schools[EB/OL]. http://worldranking.blogspot.com /2009/01/uk-art-and-design-ranking.html，2010-01-20/2011-05-10
[2] 程能林：《工业设计概论》，机械工业出版社，北京，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