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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荷兰“设计沟通”的培养模式对中国设计教育的影响

  • Update:2013-07-29
  • 郑子云
  • 来源: 《装饰》杂志第6期
内容摘要
内容摘要:荷兰“设计沟通”的培养模式不只局限于对学生在有效沟通能力方面的培养,更是把设计的基础课程融汇其中,以发现设计机会作为教学的出发点,拓展到设计沟通的内容产生与想象延伸,以观察能力、分析能力、概括能力与说服力作为其渐进发展的四部分,为设计的深入学习奠定坚实基础。本文介绍并阐述了该培养模式的特点、方法与效果,以及引入该培养模式对中国设计教育的积极意义。
关键词:荷兰、设计沟通、设计教育

一、“设计沟通”在荷兰设计基础教育中的意义

欧洲设计教育自包豪斯以来一直都在创新中不断发展。如今,作为欧洲设计强国的荷兰,个性发现的设计法则普遍受到国际的认可与赞誉,尤其是一些看似“反叛”的设计思想,表达出了设计者所特有的个性观念和对生活的诙谐态度,设计已然成为了荷兰人的生活方式之一。基于如此包容的人文环境和对个性的尊重,荷兰设计院校基础教育中所采用的“设计沟通”培养模式才能发挥出有效的作用与价值,因为学校保持一个试验的特征是很重要的,不能给学生一些不变的知识和价值,而是应该给他们机会去研究这些价值和知识,去发展它们,并学会使用它们[1],这样的理念铸就了荷兰设计独树一帜的国际地位与影响力。

设计师作为事物的创造者,其作品总是需要经过一定的媒介传达给受众,而受众群体的评价和反馈更是设计师设计创意的源泉,有效的设计沟通能力往往是决定一个设计师能否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因此,设计既是一个寻求对问题解决之道的过程,同时也是一种说服性的工作。[2] 笔者先后在荷兰圣乔斯特艺术学院(AKV St-Joost)、荷兰皇家艺术学院(KABK)学习图形设计和工业设计,深刻体会到沟通能力的培养与提升在设计过程中的重要性,更体会到“设计沟通”的培养模式是促成这种能力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

沟通是指人们之间信息和思想的交换、分享过程,目的是建立两者之间或组织上的共同性和同一性。[3] 管理学大师西蒙曾经这样描述沟通:“沟通可视为任何一种程序。借此程序,组织中的一员将其所决定的意见或前提,传送给其他有关的成员。”所以对人而言,沟通几乎无时不在。而设计沟通却是一个内涵更加丰富的概念,它不仅仅是在语言层面,还包括一系列广泛的专业技能,从写到画,从画到说,从草图的灵感沟通到与电脑的人机沟通,等等。这些专业技能可以有效地对客户的需求和体验做出准确分析与判断,从中提炼出设计项目所需要的设计元素加以整合,然后再运用沟通技巧,达成设计价值与客户利益的最优化。因此,荷兰“设计沟通”的培养模式被列入不同专业的教学体系中,虽然名称与训练手段略有差异,但其目标均指向了同一方向:最大化地帮助学生发现客观事物潜在的个性价值与设计机会。

二、荷兰“设计沟通”的教学特点、方法与作用

在荷兰的设计院校中,圣乔斯特艺术学院(AKVSt-Joost)以其平面设计专业群的学科优势成为荷兰视觉传达设计领域最优势院校之一。而图形设计专业则是较早开设并运用“设计沟通”教学模式的专业,该专业的Edith Gruson Hugues 两位教授所编写的《Copy Proof》(图1)一书从专业的角度,创新发展出一套独特的“设计沟通”培养模式,以观察分析事物的特征作为设计沟通的基础,再逐渐深入到对事物特征的概括和总结阶段,最后形成设计的创新成果,借助陈述报告(presentation)的机会提升设计沟通的最关键能力: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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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国内设计专业院校的学生而言,荷兰设计类专业的大学新生普遍具备了一定的专业基础能力和审美修养。因此,在入校的最初阶段,教学并不只针对专业知识的传授和技能的训练,反而会聚焦在相互的沟通与个性发现方面。因为其教学的理念认为,发现有价值的设计机会是创新的根本,这就需要从教师到学生、学生和学生之间的充分了解开始,通过相互的观察、分析和交流,从中发现每个人的个性特点,为今后的设计学习创造团队合作的基础,同时,个性的差异也为彼此提供了更多的价值发现机会。

在专业基础学习阶段,“特征”(Identity)的课题带领学生开始了四年专业学习的创想之旅。来自不同背景的学生,每一个人都存在很大的个体差异,如家庭出身背景、教育背景以及影响到个人成长的社会环境、政治制度、民俗习惯、宗教信仰等。[4]如何释放他们各自的个性信息并准确捕捉到他人的特征是该课题的目标任务。第一个练习是“法医辨相法”(Forensic Self Portrait),要求每个学生带来不少于10 件的个人物品,并分别展示。(图2)然后教师组织全体学生运用法医的职业特征对每个人的每件物品进行观察与分析,尝试发现这些物品背后所隐含着的个性特点与生活体验,例如图2 中的物品就是一位学生对自己生活的回忆,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其与恋人的少年时期学生照,通过观察发现他们竟是拍自同一背景。另外,物品中的图形、符号、色彩与材料的特征也能充分反映出该学生对设计的兴趣点与个性偏爱。通过这种法医式的观察剖析,再针对不同物品的特征组织讨论,以此来培养学生对客观事物的想象力和判断力。教师在此过程中不仅起到组织者的作用,同时以情境的教学方式伴随学生一起练习,在过程中引导与点评,充分鼓励学生释放出个性信息,以此营造学生对设计学习的兴趣,贯穿其中的想象思维也逐渐成为发现 设计机会的有效手段。经历两周类似的训练后,学生观察和分析到的细节信息就会越来越接近设计所应具有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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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前期的观察与分析能力的培养,第二阶段的练习,其目标任务是设计教学中基础绘画技巧和设计审美能力的整合,同时提高在设计过程中总结与概括的表达能力。西方的设计教育在上世纪80 年代中期,其基础教学就逐渐淡化了平面、色彩、立体“三大构成”的内容,取而代之的是针对和尊重个性的训练。德国著名的艺术家波伊斯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艺术家,他的意思不是说每一个人都是画家都是雕塑家,而是指每个人都具有潜能,应该被发现并给予训练。”[5] 因此,在“#2 练习”中,学生需要展现一幅1 平方米的自我拍摄的黑白摄影作品(图3),题材和内容源自近期的生活,教师继续运用“法医辨相法”(Forensic Self Portrait)的训练手段,要求每个学生以一个关键词对所有的图像作品作最精确的词语定义与色彩定义,并讲述该定义的观察与思维过程。黑白照片为色彩定义创造了不受原始色彩干扰的条件。通过这样的训练,学生对客观事物与社会现象的概括能力得到提升,从繁杂的信息中发现有价值的设计机会,同时也强化了对设计的描述与沟通技能,伴随摄影技术的学习,绘画中先期的构图与后期光影效果的塑造能力也相应得到加强。之后的“#3 练习”与“#2 练习”相似,取代摄影作品的是展现1 平方米的手绘素描图像和最符合词定义的手绘字体变形的训练。(图4)该练习进一步融合并巩固了绘画基本功与构成的内容,使得基础技法的训练能够融入到一个主动性的内容表达当中,为设计的创新性学习开创一个良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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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经过大约6 周的“Identity”的设计沟通训练,学生普遍养成了对环境中有价值目标的观察、分析和概括的习惯,同时也具备了一些绘画与设计基础的表现技能,最重要的是找到主动发现设计机会的途径,形成了综合运用设计手段完成设计活动的意识。例如图3 与图4 中的练习过程,是国内院校中绘画课程、设计基础课程和设计思维与表达课程的综合应用,它摆脱了枯燥和割裂的课程关系,统一这些基础课程的主题,使之建立在学生个性兴趣基础上,并在相互的沟通中不断修正自己的设计思路,达到最有效、最准确的设计基础培养目标。

该课题的另外一项潜在意义是建立起学生与专业内涵之间相同的语境与设计价值观。因为有效地沟通需要基于一个接近的相互认知平台,对同样的客观事物的不同发现只是个性认识的视角不同,但其最终的目的无疑都是要组织一项有意义的创造活动,因此其所对应的设计价值应该是趋同的,在“特征”(Identity)的课题中,围绕个性的主题持续地沟通与表达训练将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的设计思维模式,促使他们建立起正确的设计伦理,为设计的深入学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设计沟通对整合国内设计基础教育的意义

我国目前设计领域的发展瓶颈就是设计创新的不足,而能够顺利培养创新能力的途径一定是基于对每个人个性的发现。因此,荷兰“设计沟通”的训练模式在启发学生想象力和观察分析能力方面,明显要优于传统单向度的几何构成训练,“特征”(Identity)课题的所有练习内容都是由学生主动寻找自我兴趣点并在自我发现的基础上组织而成,然后再寻求绘画、摄影与构成技法等基础内容的配合,这样主动性的学习和技巧的整合应用能够极大地激发学生对发现个性与设计机会的浓厚兴趣,配合对信息的概括与总结能力,以及在团队工作中相互沟通能力的培养,最终促成设计说服力的提高,为进入设计高级阶段的学习和日后的设计工作奠定沟通的坚实基础。

设计沟通模式的引入,不仅在教学中可以借鉴先进的个性发现原则,推动学生主动性学习与思考的习惯,也可以更好地整合设计基础教学内容,推动设计专业基础课程的融合创新,以期达到更符合时代需求的人才培养目标,创新出适合中国设计教学的新模式,为中国在国际设计教育的舞台上赢得一张可尊重的“设计名片”。

 

郑子云 北京工商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

 

 

*本论文受北京工商大学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资助

 

注释:

[1](瑞士)沃尔夫冈·温加特:“如何做瑞士版式设计”,《设计真言》 ,江苏美术出版社,南京,2010,第881 页。

[2] 万征:“‘设计沟通’在本科室内设计课程中的教学研究”,《美术向导》2011.04,第58 页。

[3] 周岚岚:“设计管理理念下的设计沟通模式探讨”,《艺术与设计》,(理论)2010.11253 页。

[4] 王采莲:“设计教育中的设计沟通模式探讨”,《装饰》, 2009.6 97 页。

[5](美)大卫·史密斯 :“雕塑社会的波伊斯”,《新艺术哲学:约瑟夫·波依斯战后欧洲艺术中最重要而又富有争议的人物》,艺术与设计杂志社编译,四川美术出版社,成都, 21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