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杂志,《装饰》杂志社, 立足当代 关注本土 www.izhsh.com.cn

设计研究与食品研究:平行与交集

  • Update:2013-03-10
  • (美)马歌林 翻译:汪芸;图片来源:马歌林、帕蒂·卡罗尔(Patty Carroll)
  • 来源: 《装饰》杂志2013年第2期

设计研究与食品研究是相对新的研究领域,两者有许多共同之处。它们所涉及的主题非常宽泛,也不如想象中那样容易界定。从El Bulli 或Alinea 高档餐厅的精致菜品创新,到非洲一些地区大规模的饥荒问题都属于食品研究的范畴。而从卡里姆·拉希德的装饰性室内设计到大城市的高速公路系统则都是设计的范畴。对每个人而言,食品与设计都是随处可见的必需品,它们的运营策略大大影响了公众食用、使用的方式。食品是生物学需求,而设计不是;不过自从最早的工具产生以来,人类从未离开过用于摄取食品的设计。
以最早的猎人与采集者为例,他们先后做出狩猎与农用的工具,将食品与设计之间不可分离的关系明晰化了。食品的制造、分配和消费是重要的人类活动,其中的某些环节人人都参与,为准备和保存食品,人们不断做出更复杂的器具,而设计是核心,不应忽视。
从狩猎、钓鱼到播种、耕作、收获的工具,食品制造发展的每一个过程中,设计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冷藏实现了食品保存法的进步,炊具实现了烹饪法的进步,这都是设计的结果。事实上,如果没有食品制造与分配的无数进展,城市根本不会存在。比方说,食品经济创造了大量包括种植、运输、销售、烹饪在内的新的就业类别,而且无论就耕作、货运、批发分售、零售、在市集或餐厅销售食物等每一类新的就业类别而言,设计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1. 奥地利建筑师Margarete Schütte-Lihotzky 设计的著名的法兰克福厨房,1925 年


2.“小猪”杂货店,1916年


那为什么食品研究和设计研究会相距甚远?自20 世纪80 年代以来,我就活跃于设计研究领域,不过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存在食品研究这个领域,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食品研究是设计研究颇有价值的组成部分。[1] 现在,为关于食品和设计的研讨会准备一篇论文成为激励我的挑战。我发现思考两者之间的互补关系,认真审视各领域的学者可以互相学习,这很有意义。[2]
首先,知晓食品研究能够帮助设计研究的学者明白大量的设计活动都是由与食品相关的情况引发的。最显而易见的莫过于与制造食品相关的技术史:刀、碗、弓箭、矛、枪、钓竿、犁和用于家畜的轭,还包括一系列用于储存、烹饪和用餐的物件:烤架、罐、锅、餐具、茶壶、咖啡壶、冰箱、炉子、微波炉,还有近年来出现的榨汁机、搅拌器、掺合器,甚至还包括矿水机。( 图1) 纵观民用建筑史,厨房和餐厅逐渐演进成为家里准备和消费食的空间。而设计师们总是会创造出运送食品的容器或是包装以便销售。事实上,在设计实践中,食品包装设计是一个取得了一定
成绩的公认专业。在包装设计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发展,可以看看米尔顿·格拉赛(Milton Glaser) 对Grand Union 超市的重新设计。20 世纪70 年代中期,他受雇负责这个连锁超市的整体设计,内容涉及从公司标识、百货店布局以及包装设计等与市场相关的每一个环节。格拉赛和他的团队尝试着在大众食品商场中营造出一种带有专卖店的城市广场。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为不同的零售区域设计了独立的视觉标识。设计圈对这个项目做了很好的记录,却从未与食品相关的学术研究,尤其是关于人们如何购买食品的研究产生关联。( 图2) 而在Grand Union 超市之前,1916 年,克拉伦斯·桑德斯发明了第一家自助服务式百货店“小猪店”(Piggly-Wiggly),顾客可以直接从货架上选择他们需要的商品,而无需依赖款台后面的店员帮助。这是食品零售业的一次重大革命,在今天被视为零售设计最典型的例子。工业革命的成果之一是大众社会的形成,这对于设计和食品之间的关系至关重要。设计不仅仅就新形成的城乡区隔方式而言是重要的,对于食品传播方式——食品由遥远的地方运到城市并在这里分配、消费——来说同样关键。伴随大众社会在20 世纪的出现,城市中形成了社会阶层,而商品销售开始由小农户和手艺人的兜售转向了食品和耐用消费品的批量生产。
设计不仅解决了用冷藏集装箱运输食物的新需求,而且对于在工厂储备大批量食物,并以罐装、箱装的形式分发派送做出了贡献,所有这一切都需要经过设计的包装。在消费者不能直观见证食品配备过程的时候,他们需要其他有关品质的保证以及为何选择某种品牌,放弃另一种品牌的建议。因此,食品市场促进了广告的发展,尤其是城市,在这里海报和广告牌宣告并推动新的品牌,随之而来的是复杂的印刷广告,将食品购买与理想化的生活方式连接起来。伴随大众广告的出现,食品深植于大众的想象中,不仅仅作为一种可以食用的东西,而是一种与认同形成紧密相关的问题。
食品工业有许多面,从餐厅、购买预制食品到鼓励依据食谱,用从众多供应商处购买来的设备在家烹饪。雷伊·坦纳希尔和其他的食品史家将食谱的历史追溯到了古希腊时期,坦纳希尔认为Archestratus 是最早的“美食学究”之一,建议人们应该在哪里用餐,并且如何享用特别的食品。[3] 食谱是经过设计的,是食品工业产物链上的一个环节,这个产物链包含了餐厅立面设计、室内设计以及涵盖了餐具、餐盘、玻璃制品,甚至是桌布的家用新产品。请别忘记某一些家具设计,尤其是厨房和餐厅家具的产生是出于它们与食品的关系,这正是冰箱、电炉、微波炉、烤箱和搅拌器等多种家电存在的原因。

研究食品与设计
纵观历史,食物与设计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学者们没有意识到两者的密切联系虽不足为奇,但也令人遗憾。究其原因,首先,在搭建食品或设计的知识体系时完全可以不明确涉及对方。在食物史中,人们可以探讨食物种植、准备等环节的延续性,而不用强调机器、设备和工具这些对于食品系统发展必要的因素有其自身独特的历史。一部食物史的文本不可能忽略这些技术对象与它们在食物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过这些因素往往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从而忽略了它们自身的历史轨迹。只要食物和有关它的描述仍然处于这类历史的重要位置,就很难理解为何它与设计一起可能会是较大的历史运动的一个部分。
事实上,撰写食物史而不提诸如犁、炉子之类用于种植、准备和消费食品的技术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人们在讨论机器、物品和设备这些食品系统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时,也不提与之相关的食物。
西格弗里德·吉迪翁的著作《机械化统领一切》展示了作为机械化的产物的食物是如何被批量生产的。这是经典的设计史文本,描述了导致机械化文化的五花八门的物件和过程方面的发明。
在《20 世纪的流水线》一章里,吉迪翁在对开页中并列展示了组装汽车车架流水线和生猪屠宰的图片。在他的讨论中,他把大规模屠宰动物的食物生产汇入了流水线生产模式的讨论中。事实上,吉迪翁更看重自动化操作,而不是食物准备工作。
“当现代流水线出现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在辛辛那提包装厂,某些科学的管理措施,让人作为自动化过程中的一个部分,是过渡现象,其之所以盛行只是因为机器还不能自然而然地独立完成所有环节。”[4]
还是在这本书中,吉迪翁以面包制作为例,表达了对有机化到机械化文化转型的忧虑,为此他写了很长的一章。( 图3) 他描述了机械化的烘焙以及磨面粉的过程,这样做成的面包“像橡胶海绵一样有弹性,且毫无滋味。”[5] 他争辩说单调是机械化的必然结果,认为对这种结果的追求导致了低品质的面包。同样,就生产颜色一致的蛋黄的渴求,他看到了对同一性追求的不幸结果。“工业化带来了与之相匹配的鸡食,”他写道,“加上人造色素,一定能制造出色彩一致的蛋黄。”[6]
作为设计和技术史家,像吉迪翁这样谈到工业化的食品制备是不常见的。他这样做是出于道德立场。他关心由机械化带来的有机生活的逝去,并谈到了在逝去中食品生产发生的变化。除了吉迪翁,无论是设计史家还是设计理论家都没有对在广泛视野中来看待对象的研究方式给予充分的关注。有些理论家而言,语义问题是最重要的。他们滔滔不绝地谈论物体的意义,很少将其还原到使用的语境中。在装饰艺术中可以找到无数案例,对许多设计史家而言,装饰艺术的方法论仍然至关重要。学者们可能会单独挑出诸如碗碟、餐具或餐厅的桌子之类的物品进行探讨,似乎它们与进食毫无关系。
以奥地利的分离派建筑师、设计师约瑟夫·霍夫曼的一套餐具与陶瓷艺术家伊娃·蔡塞尔的一组瓷器这两个例子为证。( 图4、5) 在设计史上,这些物件因为审美价值获得了突出地位。首先,它们一直是伟大天才的证据——作为当今伟大的设计师,霍夫曼和蔡塞尔创作了许多美丽的物件。次,它们是风格主义运动和现代主义的佐证。霍夫曼简洁的餐具是对维也纳高度装饰化的“环城大道”高雅风格的反动,而蔡塞尔的陶瓷系列代表了现代艺术博物馆所推行的现代精神,在20 世纪四五十年代,现代艺术博物馆正在针对中产阶级消费者做推广,希望他们能接受博物馆的审美观。
这类物品在美术馆展示的时候,它们明显与使用环境脱节。通常,餐具、玻璃器皿、水罐或是盘子会放在玻璃柜子里,很少会有某个大胆的策划人敢于把它们情境化,在餐厅桌子上进行展示。然而,没有人将以上两种形式和食品建立联系,更别提建构其与当代食谱之间的关联。
相似的情况也见于设计史家在讨论与食品加工相关的机械化物品,例如,打谷机、拖拉机或谷物收割机。像赛勒斯·麦考密克之类发明了收割机,继而成立了一家农具公司的人物往往因为他们在技术与市场方面的足智多谋以及他们在农业方面的影响而为人熟知,但是从来没有人将这方面的影响与以此引发的食物生产与制备的改变联系起来。
事实上,食物就如设计本身一般以某种惊人的方式介入了设计领域。食品设计这种相对新的活动现在有了自己的组织机构——国际食品设计协会。[7]( 图6) 正如英奇·科诺尔克对设计师马丁·居克斯的相关评价,“食品设计师的工作与食物有关,但他们并不了解烹饪。”[8] 对于像居克斯之类的设计师而言,情况确实如此,食物是可以被塑造的材料,就像其他的设计师会选择玻璃或铝一样。居克斯明确表态他的食品项目与烹饪或美食学毫无关联。“我只对食品有兴趣,因为我把它视为一种大众消费品,而且我喜欢这样一种事实即它是会——通过吸收——消失、转化为能量的产品。”[9] 对居克斯而言,食品设计是一个宏大的概念项目的一个部分,用来在当代文化中质疑消费与物品循环的问题。( 图7) 其他艺术家风格的设计师,例如,Bompas & Parr 将食物融入偶发艺术和装置,意在提出社会问题或只是为参与者带来一些快乐。他们设计果冻模具,在装置作品中使用果冻,并且开始使用巧克力,还在一个英国的度假胜地创造了一座巧克力攀登练习墙。( 图8) 马丁·居克斯和 Bompas &Parr 这样的设计师和艺术家会运用食物进行艺术创作和观念设计,但在精英厨师眼中,食品设计是一件严肃的事,菜肴的视觉呈现是烹饪一部分。洁白的大餐盘里,小块食物的雕塑状组合与图案化的调味汁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昂贵的餐厅的标志,这些餐厅包括最近关张的加利福尼亚和西班牙的El Bulli,还有位于芝加哥的Alinea 和 Next这两家餐厅是明星厨师Grant Achatz 进行异国情调创作的专营店,而精心布置食品也已经成为渴望提升自身地位的那些较小规模餐厅的方式。对食品设计的关注是一种新的、充满创意的活动,不过,这与对食品研究和设计研究之间关系探索的价值的真实原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10]
 

3.“神奇的面包”海报


4. 约瑟夫· 霍夫曼, 餐具,1890 年。http://chrisonscooter.wordpress.com/2011/ 0 2 / 1 9 / a n t o i n e -pevsnerjosef-hoffmann/


5. 展览海报,拉梅萨市(La Mesa),2009 年

亲和力

或许食品与设计的最大区别在于食品可以以自然的形式存在,虽然说这种情况是鲜有的,而设计完全是人造的。经过设计的一切都是人类行为的结果。除了有机食品,多数食物多多少少与人工处理有关,无论是喷洒了杀虫剂、注射了激素还是在生产的过程中经历了转基因。
大多数消费者和终端用户以产品或商品的形式接触深植于社会结构中的设计与食品。两者都是人类社会经验的一部分,藉此,经历类似的周期成为商品。因此,将两者设想为系统的元素可能会有所帮助,这个系统涵盖了它们各自从产品到消费品和废品的有效期。为了将两者的研究系统化,我们可以开始审视它们各自的复杂性,并确认两者的交点,在这里进行研究可能会卓有成效。
在这两个领域开始发展的时候,这并不是可以预知的结果。“设计研究”这个词的首次使用极有可能是在1979年,作为一本英国学术期刊的名称,当时,这本期刊所植根的文化是由建筑师和工程师控制的。现在,这个词汇所涵盖的研究领域远远超过当年以此冠名的期刊。目前,许多设计课程都包含设计研究的内容,意思是涵盖与设计相关的理论或历史议题的文本。虽然有许多高等学位课程项目将设计研究置入构成设计博士学位的更加宽泛的设计研究领域,但是最近几所大学开始提供设计学的硕士学位。[11] 同时,学者可以发稿的无论是综合性的还是专门的学术期刊的数量都在增长。[12]“设计学”这个概念暗示了一个被界定的领域,而“设计研究”则是与设计实践平行的一系列不受局限的活动。
虽然对食品研究的兴趣增长得很快,但是相比设计研究它的历史要短一些。正如扬·埃伦·斯皮格尔在最近一期《纽约时报》上刊载的文章中所言,最早的食品研究项目于20 纪90 年代中期在几所美国的大学里开始。[13] 正如设计研究由设计研究协会和全球的一些相关组织体现一样,食品研究有它自身的学术机构,食品与社会研究协会出版了一本名为《食品& 文化与社会》的期刊,并且召集年度会议与论坛。[14] 此外,还有像《美食》等其他食品类期刊,以及类似由位于戴维斯的加利福尼亚大学主办的“关于食品与文化的批判研究”之类的学术博客。
这两个领域都受益于20 世纪60 年代以来跨学科研究的发展。这不仅涵盖了黑人研究、拉美裔研究、墨西哥裔美国人研究、美洲印第安人和亚裔美国人研究、女性主义研究和同性恋研究等等侧重人种学和性别的各种项目,而且还包括对于单项学科而言太过复杂的针对战争与和平、全球化和技术等某种现象的研究。
对食品研究与设计研究关系的初探而言,可能最有益的方式是将两者放在系统中考量,启动一种可以界定每个系统的范畴,确认两者的并行与交叉领域。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拓展每个领域的概念空间,藉此这两个领域的学者们就能探索可能引发新的方法论、叙事方式和行动方法的主题与问题。
让我们首先考虑一下食品与设计的共同之处。两者都以市场商品的形式存在,同时也是在市场之外可以被制造的产品。全球在市场范围内的食品以批量的、未经处理的原材料到经过高度加工、精心准备的餐馆食品等以多种形式销售。在市场之外,上百万的人种植他们自己的食物,藉此,他们不需太多现金去市场上买东西就可生活。同样,设计以原材料的形式出现,最终成为成品。现在有一种“自己动手做”的运动,许多人亲手制作诸如自己的衣服和家具之类的产品,不过,很少有人制造自己的汽车与家电产品。
因此,无论对于食品还是设计系统,制造都是第一个阶段。这个阶段是重要的,因为它是近来许多政治问题的核心,例如,在食品制造过程中添加化学元素,涉及种植、收割食物的工人或在生产流水线上的工人的劳工政策。从历史的角度看,劳动关系在设计研究中充其量是边缘化的角色,不过几年前,亚洲耐克血汗工厂的状况,或是最近制造苹果产品的工厂引起了针对关于生产制造问题的关注,劳动关系一旦成为了消费品就不应该被排斥在设计产品研究的范畴之外。同样,关于食品批量生产及其管理控制的方式还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最近关于有毒食品的事件牵涉进了食品研究的监管机构。近来,期待强化规范的美国食品药物监督管理局与希望减少规范的部分国会议员和白宫工作人员之间出现了分歧。
在食品制造领域里有许多社会风气,例如有越来越多的花园社区活动,也有为了对抗大型农工联合企业垄断局面的小型农场的复活,都可以视为小规模设计项目的案例。在花社区活动和新城市规划理论之间还存在一个有意义的交集,即强调社区的自我充实并努力将地方产品融入社区经济。
在制造之后,作为食品和设计产品发展的下一个环节,我会介绍流通和销售。这牵涉到食品的运输,包括:如何被出售到不同类型的市场?是在发展中国家还是在高度工业化国家的大型超级市场?这些市场都有哪些规则?它们的健康标准是什么?食品与计是如何陈列的?有哪些不同的方式将货物从制造者手中交换到消费者手中流通和销售阶段同样包含了公众关于食品或设计产品对话产生的方式。哪一种论述涵盖了两者?什么样的出版物、媒体或互联网特别关注这两个领域?在宣传和推广它们的时候应用到了哪些技术?学者们是如何研究它们的?哪些学术方向与它们相关?在流通/ 销售阶段,还存在其他与都市生活相关的问题。这个领域涉及饥饿和食品沙漠( 没有食品商店的地区)之类的问题,两者都是有问题的食品销售导致的后果。
第三个阶段是消费。就食品而言,这发生在餐厅以及人们购买预制食品与在家的烹饪方式。经过处理的食品和产品是以怎样不同的方式进行销售的?( 图9) 街头小贩和黑市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食品与产品消费的领域从某种程度上与文化研究领域相关,只不过没有一个特属的范畴。[15]( 图10) 设计确实在消费范畴里进入了食品领域,尤其体现在销售预制食品的空间、餐厅、街头小贩的置物架和食品车的设计上。在这里,我们可以继续如何将新产品介绍给消费者的话题,无论是餐厅里的新菜品甚或是新类型的餐厅,以及销售食品的空间的设计是如何成为食品体验的一部分。目前,“体验设计”这个名词无论在与产品还是食品消费的关系中都得到非常广泛的应用。
最后一步是清理,在这里,我们可以看见关于浪费问题在食品与设计之间明显的交集。在消费过程中,食品与设计会同时产生大量的浪费,而且两者很容易合并产生单一的废物清除策略。就像电子废弃物的循环一样,混合肥料也有支持者,但是在废物处理这样一个大理论前提下,就两者组合所产生的意义的思考并不充分。

6. 马丁·居克斯,《食品设计》,书籍封面,2010


7. Bompas & Parr 创作的果冻圣保罗大教堂,2012 年


8. El Bulli 菜品图片

过去与现在
从我浏览过的关于食品研究的著作来看,这个领域的学者们在将历史与当代问题的整合方面没有问题。我支持这种方法,因为我认为在过去与当下之间有一种内在的动态相关性。当下的复杂性提出了关于过去以及如何研究过去的问题。例如,在设计史中,鲜有涉猎劳工问题、回收利用或是废物处理等所有这些与今天的设计紧密相关的问题。反之,研究过去所产生的知识有助于厘清当下的问题。回望过去,人们可以将某些举措及其产生的结果作为辨识可能对当下某些相关状况进行价值判断的先例。
我一直争论说设计史家需要拓宽焦点,以便使他们所关注的事物更有趣味,并与其他历史领域的学者建立联系。[16]法国年鉴学派成员之一、历史学家费尔南·布罗代尔的著作《15-18 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在三卷本的研究中,除了物质文化、科学与商业,他还囊括了食品这一部分。布罗代尔并没有列举所有今天我们认为设计的概念应该包含的技术。事实上,他更关注家具与服饰,不过,他确实意识到如果搭建起正确的框架,将不同现象连接起来的潜在可能性。回到之前的主题,我建议历史学家在进行从农村向城市的转型研究时,将单方面的食品和设计联系起来。在这个转型过程中,食品的生产制造、销售和消费与包括设计在内的其他领域相交。此类研究也有助于设定一个我们如何审视食品研究与设计研究之间关系,并藉此更好地理解当下,预测未来的先例。

9. 街头小贩,北京,2009,图片:马歌林


10. 食品商店,芝加哥,图片:帕蒂·卡罗尔

未来
许多理论家认为我们正在经历一场转型,进入一种新类型的社会,这样的变化类似于工业革命为农业文化带来的变革。关于未来的推测以生态乌托邦和技术反乌托邦等多种形式呈现。那些为了一个可持续的未来而努力的人相信自然将继续成为我们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而自然模式的生活将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其他人则认为,人造物已经令我们不堪重负,这一点在未来也不会出现多大的转机。( 图11) 可以相对应的一个有意思的领域是慢食与慢城市运动之间的关系,两者都源自意大利。1986年,慢食开始于意大利,旨在保护传统和当地的烹饪法,鼓励耕种,这些都与地方的生态系统相关。慢城市,也称为慢城(Cittaslow),同样起源于意大利,旨在通过减慢生活节奏、以新的方式运用公众与私人空间来改善城镇人的生活品质。在我拜访的土耳其城市塞费里希萨尔里,这两场运动汇合了。土耳其逐渐发展的慢城市网络中,塞费里希萨尔是最早的一座。[17]( 图12) 食品成为市长进行城市设计,改善塞费里希萨尔市生活质量、并将其发展为旅游胜地的核心。例如,定期的周末市场给当地居民一个机会准备地方菜肴和特产,并将其销售给游客的机会,这样就提供了一种有意义的地方经验,同时,当地居民又有机会获得额外的收入。
无论哪一种情况变得更加普及,在塞费里希萨尔市这个例子中,设计与食品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对有机食品的需求不断增长,但是仍然有无数的力量将更多化学物品带入食品链,或是对于已经存在的化学物质熟视无睹。虽然抵制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转基因食品的运动依然声势浩大。在我们讨论需要与多少种技术共生,以什么样的程度与非人类的系统进行互动的时候,设计是不可回避的话题。正如当年向大众社会的转型为食品和设计研究提供了强有力的交集,我们将会在地方以及全球范围内体验到的由当下向新社会的转型也提供了一个交集。在这里,食品研究的学者和设计研究的学者与其他许多领域的学者能够找到共同点,并以某种负责任的方式共同思考出能够帮助我们创造出让大家,以及之后的世世代代受益的解决方案。

11. 塞费里希萨尔,土耳其,“慢城”标志,雕塑,2012,图片:马歌林


12. 塞费里希萨尔,土耳其,周末市场,2012,图片:马歌林

[1] 请见《设计史与设计研究》与《设计研究的多重任务》,摘自马歌林《人造物的策略:设计与设计研究的论文》,芝加哥与伦敦:芝加哥大学出版社,2002 年,第218-233 页, 第244-260 页。
[2] 这个主题在2012 年4 月由伊兹密尔经济大学赞助的“第二届农产业设计研讨会”上得到了拓展,本文以笔者为研讨会准备的论文为基础。
【3] 雷伊·坦纳希尔,《历史上的食物》,纽约:三河出版社,1988 年,第68-69 页。
[4] 西格弗里德·吉迪翁,《机械化统领一切:对匿名历史的一个贡献》,纽约和伦敦:W.W. 诺顿,1969,1948 版,第125 页。
[5] 同上,第196 页。
[6] 同上,第198 页。
[7] 2010 年11 月,国际食品设计协会加入了伦敦城市大学,赞助“第一届食品体验设计国际研讨会”。研讨会的宣言提到了“新兴学科食品体验设计”并指出其目的是“检验构成食品体验的方方面面与有助于食品设计过程的知识体系”,摘自 http://ifooddesign.org/events/symposium2010.php,截取自2012 年11 月12 日。
[8] http://www.fooddesigning.com/, 截取自2012 年4 月17 日。
[9] 引自维基百科Marti G u i x é 项,http : / /en.wikipedia.org/wiki/Marti_Guix%C3%A9,,截取自2012 年4 月17日。
[10] 虽然食品设计是当代设计实践的一种新形式,精心摆放的食品却是由来已久。例如,我们可以参见罗马诗人Ovid 在《萨迪利空》中对“Trimalchio 的盛宴”这一场奢侈的宴会的记录。
[11] 最近在纽约市帕森斯学院设计学专业开始启动的“艺术大师”课程项目是一个很好的例子。[12] 最重要的设计类学术期刊分别为:《设计研究》、《设计问题》和《设计期刊》。
[13] 扬·埃伦·斯皮格尔,《引人深思的食物》,摘自《纽约时报》,2012年4 月13 日。同时请见玛丽恩·内斯特尔与W. 亚历克斯·麦金托什,《书写食物研究运动》,摘自《食物、文化与社会:国际多学科研究期刊》, 第2 期, 第
13 卷(2010 年6 月) :第159-179 页, 与约瑟· 约翰斯顿,《为明天而奋斗:学界新秀与食物奖学金所面临的挑战》,摘自《食物文化与社会:国际多学科研究期刊》, 第3 期, 第
11 卷(2009 年8 月) :第269-274 页。邀请评论。
[14] 请见协会网站,www.food-culture.org.
[15] 法比奥· 帕拉塞科利,《食品、文化研究与流行文化》,摘自肯·阿尔巴拉编著的《劳特利奇国际食品研究手册》( 牛津:劳特利奇,2012 年)。
[16] 马歌林,《历史中的设计》, 摘自《设计问题》,第2 期,第25 卷(2009 年春季) :第94-105 页。
[17] 请见该市的网站 h t t p : / / w w w .cittaslowseferihisar.org/eng/.。截取自2012年11 月12 日。